第(2/3)页 黑色宾利穿过被葱翠笼罩的青石路,缓缓驶向挂着蔷薇花墙的白色小楼。 顾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在楼前金桂树下喝茶的顾老绅士。顾老绅士今天格外精神,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三件套不见一丝褶皱,脚上的小牛皮鞋光可鉴人。 嗯。 他家老绅士爷爷还是那个精致的老绅士,但绝对少了平时的泰然,往这边张望时一个不小心洒在手上的茶水就是明证。 “激动的心呐,颤抖的手……”顾渊眼底漫着笑哼了一句不在调儿上的歌,胳膊搭着扶手盒回头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的空隙看坐在驾驶座后边的顾泽,“二哥,你快瞅瞅爷爷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就差把脖子抻成长颈鹿了,这可都是为了你呢!” 顾泽:“……” 这个弟弟真是什么话都能秃噜出来。 顾泽不赞同地睨着被傅笙宠得简直无法无天的弟弟,使劲揉搓了一把顾渊头顶,直接推开车门,径直走向矜持地坐在金桂树下的顾老绅士。 顾渊轻“啧”一声,看着他家二哥的背影,口没遮拦地吐槽:“说话儿就把人扔过了墙,都不考虑一下卑微小媒人的感受吗?” 顾泽脚步微顿,这次没再拿眼神去责怪顾渊,而是直接看向了他心里的那位顾渊的“监护人”傅笙——管管顾圆圆。 傅笙get到顾泽眼底的深意,轻笑着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小揪揪,轻斥了一句:“别闹。” 顾渊脑袋瓜随着他家傅先生的手劲儿来回摇晃着,拿捏出可怜兮兮的小腔调,矢口否认自己胡闹:“才没有胡闹,不过是失宠的宝宝心里有点苦,需要安慰罢了(liao)。” 傅笙莞尔,但看顾渊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家小夫人并不是真的心里苦,而应该是“不皮一下就很难受”的毛病犯了。 嗯。 也是在趁机跟他撒娇。 傅笙从扶手盒里拿了颗薄荷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把糖喂到顾渊嘴边:“宝宝,您这演技还得练。” 薄荷糖入口,顾渊含着薄荷糖吹了一声口哨,眼尾余光瞥着温易简,学着刚才在机场时温易简的那腔调,说:“好,听老公的。” 傅笙喉结微滚,压下被顾渊这冷不丁一声“老公”勾出来的火,揉搓着顾渊头顶的小揪揪,回头邀请温易简下车去拜见顾老先生:“温公子,祝好运。” 顾渊听出他家傅先生言语间的深意,笑着追加了一声:“加一。” 傅笙和顾渊都觉得,以顾老绅士对顾泽的打紧程度,顾老绅士对想拱顾泽的温易简,只会比当初对傅笙态度更坏,不可能更好。 所以他们双双幸灾乐祸了一把。 然而,顾老绅士不按常理出牌,原地表演驰名双标,非但没有为难温易简,反而给温易简包了一个大红包不说,还把温易简奉为了上宾。 顾渊:“……”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的际遇并不相同了。也就在他家老绅士爷爷这里,从小优秀到大的傅先生才会如此不招人待见。 顾渊握住他家傅先生的手,挠着他家傅先生掌心,小声说:“傅先生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傅笙失笑。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差别待遇就心里难受,话说回来,顾老先生如今对他的态度比以前不知要好上多少。做人贵在懂得知足,以他年轻时犯过的“混”,顾老先生能够祝福他和顾渊,就已经是人生幸事了。 而且…… 他很享受顾渊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傅笙捏住在他掌心里点火的指尖,慢条斯理地、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地把顾渊的手拢在掌心,轻笑着拉顾渊入席。 这一顿中秋家宴是顾正国企盼已久的,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儿孙尽皆在膝前,一个也不缺。 孙女孙女婿两情相悦,二胎都在肚子里了;幺孙早早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得住的伴侣;次孙离家多年,总算肯来吃一口团圆饭不说,还带了个十分妥帖的朋友回来;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长孙的终身大事了。 明明顾池最年长,偏偏属他最不着急。 不过瑕不掩瑜,长孙除了终身大事拉胯,其他方面没有不优秀之处,顾氏在他手里势头越来越好。 顾正国心里高兴,笑意盈然于眼底,举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筷子酸汤鱼片:“难得团圆,没有那么多规矩,吃吧。” 虽然顾正国说没有那么多规矩,然而,在座的无不是教养良好之辈,饶是小豆丁司珞珞的小勺子都没有碰响过他的小饭碗。 餐桌上偶有交谈,也都是低声浅语。 更何况,为了顾泽,这一桌团圆宴着实下足了功夫。 食材是各地空运过来的顶新鲜的,厨师是专门从鸿明阁请回来的,从昨天就开始准备,整治出这一桌子珍馐美馔,着实美味。 美食一入口,一个个儿的就更没有闲扯的念头了。 闷头干饭,酒足饭饱,这才有了闲话家常的兴致。 大伯母池璐难得逮到他大哥顾池,话里话外一直催他大哥顾池抓点紧;顾老绅士坐在儿孙中间,三句话里有两句是跟他二哥顾泽说的;大伯父顾锋跟他家傅先生偏坐一隅,笑谈生意经;他亲姐一家三口围着pad勾勾画画,给肚子里的宝宝设计婴儿房,已经自成了结界。 顾渊看了一圈,只能暂时跟温易简组了个队,开始互相套话。 简直心累。 好在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儿,聊着聊着就开始随机排列组合,聊到最后顾池坐到了顾泽和顾渊两个弟弟中间,司珞珞小朋友爬到了顾渊的大腿上,傅笙跟温易简聊到了一处。 落地钟敲过九响,到了平时休息的时间。 顾正国生活素来有规律,又上了年纪,顾锋两口子也不再年轻,早就过了能熬夜的年纪,顾思韵是孕妇,司珞珞是小朋友,至于司骏那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好爸爸。 这几位纷纷回房,客厅里就剩下了顾渊他们几个年轻人。 都是旧相识,又没有了长辈在场,氛围霎时松快了不少。喝着顾池调的酒,天南地北地随性而谈,一直到顾池的手机里进来一通晏瑜的视频通话,这续上的一摊儿才算散场。 顾渊这辈子身娇体嫩没在商场里打过滚儿,酒量没练出来,平时在外边滴酒不沾,今天仗着在家里,又有傅先生在身边,不禁多喝了两杯。 坐着胡侃的时候不觉得,一站起来就有点打晃。 傅笙弯腰抄着膝弯把醉意熏然的顾渊抱起来,看了一眼在露台上看着月亮跟晏瑜视频的顾三,跟顾泽和温易简打了声招呼,请保姆张姨领顾泽和温易简回房间,这才抱着顾渊回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渊已经睡着了。 傅笙把顾渊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帮小醉鬼换好睡衣,洗了块温毛巾帮小醉鬼简单擦了擦,这才收拾好自己,躺在小醉鬼旁边,把拧着眉心的小醉鬼揽进了怀里。 顾池今天调的酒有点后反劲儿。 顾小娇气包渊闭着眼在他家傅先生怀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一会儿嗓子干要喝水,一会头好疼要揉揉,一会又想去厕所要老公一起…… 醉态百出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算消停下来。 早上五点,傅笙的生物钟如约而至。 怀里空荡荡。 傅笙合着眼习惯性地伸出胳膊一捞,却没能如往常那般捞回滚到旁边的小夫人,只摸到了有些凉的被窝,这是…… 惯会赖床的小娇气包竟然已经起床了? 傅笙掀开被子下床。 小客厅、浴室、衣帽间、书房…… 找到最后,傅笙才在露台上找到顾渊,睡着了的顾渊。 顾渊盖着小毯子躺在摇椅里,腿上放着素面本。素白的纸上不是顾渊突然迸发的设计灵感,而是一副全家福。 说是全家福也不确切。 因为画中只有三个人——顾渊画过很多次的顾林,顾渊只给他画过一次的、25岁的顾渊,以及一个从未在顾渊的画里出现过的陌生女人。 在画中,顾林揽着那个女人坐在沙发里,掌心覆在女人的小腹上,冷峻的眉眼里透着一丝欣喜,25岁的顾渊搓着手站在顾林身边…… 笑得有点蠢。 顾渊想来是又做梦梦见他哥了。 傅笙轻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抱起顾渊。顾渊循着熟悉的温度缩进他家傅先生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他家傅先生,说:“我梦见我哥了。” 顾渊醒了,傅笙便抱着顾渊重新坐回摇椅上。 顾渊裹紧小毯子,靠在他家傅先生怀里,枕着他家傅先生的肩头,看着挂在夜空里的月亮,轻笑:“我梦见有个蠢货替我醒了,我梦见我哥娶了喜欢他很多年的苏家姐姐,苏家姐姐人美心善脾气好,跟我哥那就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婚后很和美,苏家姐姐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顾渊说完,从夜空中收回视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家傅先生,“我觉得这是真的。” 傅笙拢紧手臂,温热的唇落在顾渊眉心、嘴角:“这就是真的。” 顾渊失笑。 他家傅先生可真是,宠他宠到毫无原则。 得夫如此,此生无憾。 (全文完) * 黑色宾利穿过被葱翠笼罩的青石路,缓缓驶向挂着蔷薇花墙的白色小楼。 顾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在楼前金桂树下喝茶的顾老绅士。顾老绅士今天格外精神,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三件套不见一丝褶皱,脚上的小牛皮鞋光可鉴人。 嗯。 他家老绅士爷爷还是那个精致的老绅士,但绝对少了平时的泰然,往这边张望时一个不小心洒在手上的茶水就是明证。 “激动的心呐,颤抖的手……”顾渊眼底漫着笑哼了一句不在调儿上的歌,胳膊搭着扶手盒回头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的空隙看坐在驾驶座后边的顾泽,“二哥,你快瞅瞅爷爷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就差把脖子抻成长颈鹿了,这可都是为了你呢!” 顾泽:“……” 这个弟弟真是什么话都能秃噜出来。 顾泽不赞同地睨着被傅笙宠得简直无法无天的弟弟,使劲揉搓了一把顾渊头顶,直接推开车门,径直走向矜持地坐在金桂树下的顾老绅士。 顾渊轻“啧”一声,看着他家二哥的背影,口没遮拦地吐槽:“说话儿就把人扔过了墙,都不考虑一下卑微小媒人的感受吗?” 顾泽脚步微顿,这次没再拿眼神去责怪顾渊,而是直接看向了他心里的那位顾渊的“监护人”傅笙——管管顾圆圆。 傅笙get到顾泽眼底的深意,轻笑着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小揪揪,轻斥了一句:“别闹。” 顾渊脑袋瓜随着他家傅先生的手劲儿来回摇晃着,拿捏出可怜兮兮的小腔调,矢口否认自己胡闹:“才没有胡闹,不过是失宠的宝宝心里有点苦,需要安慰罢了(liao)。” 傅笙莞尔,但看顾渊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家小夫人并不是真的心里苦,而应该是“不皮一下就很难受”的毛病犯了。 嗯。 也是在趁机跟他撒娇。 傅笙从扶手盒里拿了颗薄荷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把糖喂到顾渊嘴边:“宝宝,您这演技还得练。” 薄荷糖入口,顾渊含着薄荷糖吹了一声口哨,眼尾余光瞥着温易简,学着刚才在机场时温易简的那腔调,说:“好,听老公的。” 傅笙喉结微滚,压下被顾渊这冷不丁一声“老公”勾出来的火,揉搓着顾渊头顶的小揪揪,回头邀请温易简下车去拜见顾老先生:“温公子,祝好运。” 顾渊听出他家傅先生言语间的深意,笑着追加了一声:“加一。” 傅笙和顾渊都觉得,以顾老绅士对顾泽的打紧程度,顾老绅士对想拱顾泽的温易简,只会比当初对傅笙态度更坏,不可能更好。 所以他们双双幸灾乐祸了一把。 然而,顾老绅士不按常理出牌,原地表演驰名双标,非但没有为难温易简,反而给温易简包了一个大红包不说,还把温易简奉为了上宾。 顾渊:“……”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的际遇并不相同了。也就在他家老绅士爷爷这里,从小优秀到大的傅先生才会如此不招人待见。 顾渊握住他家傅先生的手,挠着他家傅先生掌心,小声说:“傅先生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傅笙失笑。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差别待遇就心里难受,话说回来,顾老先生如今对他的态度比以前不知要好上多少。做人贵在懂得知足,以他年轻时犯过的“混”,顾老先生能够祝福他和顾渊,就已经是人生幸事了。 而且…… 他很享受顾渊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傅笙捏住在他掌心里点火的指尖,慢条斯理地、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地把顾渊的手拢在掌心,轻笑着拉顾渊入席。 这一顿中秋家宴是顾正国企盼已久的,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儿孙尽皆在膝前,一个也不缺。 孙女孙女婿两情相悦,二胎都在肚子里了;幺孙早早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得住的伴侣;次孙离家多年,总算肯来吃一口团圆饭不说,还带了个十分妥帖的朋友回来;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长孙的终身大事了。 明明顾池最年长,偏偏属他最不着急。 不过瑕不掩瑜,长孙除了终身大事拉胯,其他方面没有不优秀之处,顾氏在他手里势头越来越好。 顾正国心里高兴,笑意盈然于眼底,举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筷子酸汤鱼片:“难得团圆,没有那么多规矩,吃吧。” 虽然顾正国说没有那么多规矩,然而,在座的无不是教养良好之辈,饶是小豆丁司珞珞的小勺子都没有碰响过他的小饭碗。 餐桌上偶有交谈,也都是低声浅语。 更何况,为了顾泽,这一桌团圆宴着实下足了功夫。 食材是各地空运过来的顶新鲜的,厨师是专门从鸿明阁请回来的,从昨天就开始准备,整治出这一桌子珍馐美馔,着实美味。 美食一入口,一个个儿的就更没有闲扯的念头了。 闷头干饭,酒足饭饱,这才有了闲话家常的兴致。 大伯母池璐难得逮到他大哥顾池,话里话外一直催他大哥顾池抓点紧;顾老绅士坐在儿孙中间,三句话里有两句是跟他二哥顾泽说的;大伯父顾锋跟他家傅先生偏坐一隅,笑谈生意经;他亲姐一家三口围着pad勾勾画画,给肚子里的宝宝设计婴儿房,已经自成了结界。 顾渊看了一圈,只能暂时跟温易简组了个队,开始互相套话。 简直心累。 好在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儿,聊着聊着就开始随机排列组合,聊到最后顾池坐到了顾泽和顾渊两个弟弟中间,司珞珞小朋友爬到了顾渊的大腿上,傅笙跟温易简聊到了一处。 落地钟敲过九响,到了平时休息的时间。 顾正国生活素来有规律,又上了年纪,顾锋两口子也不再年轻,早就过了能熬夜的年纪,顾思韵是孕妇,司珞珞是小朋友,至于司骏那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好爸爸。 这几位纷纷回房,客厅里就剩下了顾渊他们几个年轻人。 都是旧相识,又没有了长辈在场,氛围霎时松快了不少。喝着顾池调的酒,天南地北地随性而谈,一直到顾池的手机里进来一通晏瑜的视频通话,这续上的一摊儿才算散场。 顾渊这辈子身娇体嫩没在商场里打过滚儿,酒量没练出来,平时在外边滴酒不沾,今天仗着在家里,又有傅先生在身边,不禁多喝了两杯。 坐着胡侃的时候不觉得,一站起来就有点打晃。 傅笙弯腰抄着膝弯把醉意熏然的顾渊抱起来,看了一眼在露台上看着月亮跟晏瑜视频的顾三,跟顾泽和温易简打了声招呼,请保姆张姨领顾泽和温易简回房间,这才抱着顾渊回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渊已经睡着了。 傅笙把顾渊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帮小醉鬼换好睡衣,洗了块温毛巾帮小醉鬼简单擦了擦,这才收拾好自己,躺在小醉鬼旁边,把拧着眉心的小醉鬼揽进了怀里。 顾池今天调的酒有点后反劲儿。 顾小娇气包渊闭着眼在他家傅先生怀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一会儿嗓子干要喝水,一会头好疼要揉揉,一会又想去厕所要老公一起…… 醉态百出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算消停下来。 早上五点,傅笙的生物钟如约而至。 怀里空荡荡。 傅笙合着眼习惯性地伸出胳膊一捞,却没能如往常那般捞回滚到旁边的小夫人,只摸到了有些凉的被窝,这是…… 惯会赖床的小娇气包竟然已经起床了? 傅笙掀开被子下床。 小客厅、浴室、衣帽间、书房…… 找到最后,傅笙才在露台上找到顾渊,睡着了的顾渊。 顾渊盖着小毯子躺在摇椅里,腿上放着素面本。素白的纸上不是顾渊突然迸发的设计灵感,而是一副全家福。 说是全家福也不确切。 因为画中只有三个人——顾渊画过很多次的顾林,顾渊只给他画过一次的、25岁的顾渊,以及一个从未在顾渊的画里出现过的陌生女人。 在画中,顾林揽着那个女人坐在沙发里,掌心覆在女人的小腹上,冷峻的眉眼里透着一丝欣喜,25岁的顾渊搓着手站在顾林身边…… 笑得有点蠢。 顾渊想来是又做梦梦见他哥了。 傅笙轻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抱起顾渊。顾渊循着熟悉的温度缩进他家傅先生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他家傅先生,说:“我梦见我哥了。” 顾渊醒了,傅笙便抱着顾渊重新坐回摇椅上。 顾渊裹紧小毯子,靠在他家傅先生怀里,枕着他家傅先生的肩头,看着挂在夜空里的月亮,轻笑:“我梦见有个蠢货替我醒了,我梦见我哥娶了喜欢他很多年的苏家姐姐,苏家姐姐人美心善脾气好,跟我哥那就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婚后很和美,苏家姐姐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顾渊说完,从夜空中收回视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家傅先生,“我觉得这是真的。” 傅笙拢紧手臂,温热的唇落在顾渊眉心、嘴角:“这就是真的。” 顾渊失笑。 他家傅先生可真是,宠他宠到毫无原则。 得夫如此,此生无憾。 (全文完) * 黑色宾利穿过被葱翠笼罩的青石路,缓缓驶向挂着蔷薇花墙的白色小楼。 顾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在楼前金桂树下喝茶的顾老绅士。顾老绅士今天格外精神,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三件套不见一丝褶皱,脚上的小牛皮鞋光可鉴人。 嗯。 他家老绅士爷爷还是那个精致的老绅士,但绝对少了平时的泰然,往这边张望时一个不小心洒在手上的茶水就是明证。 “激动的心呐,颤抖的手……”顾渊眼底漫着笑哼了一句不在调儿上的歌,胳膊搭着扶手盒回头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的空隙看坐在驾驶座后边的顾泽,“二哥,你快瞅瞅爷爷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就差把脖子抻成长颈鹿了,这可都是为了你呢!” 顾泽:“……” 这个弟弟真是什么话都能秃噜出来。 顾泽不赞同地睨着被傅笙宠得简直无法无天的弟弟,使劲揉搓了一把顾渊头顶,直接推开车门,径直走向矜持地坐在金桂树下的顾老绅士。 顾渊轻“啧”一声,看着他家二哥的背影,口没遮拦地吐槽:“说话儿就把人扔过了墙,都不考虑一下卑微小媒人的感受吗?” 顾泽脚步微顿,这次没再拿眼神去责怪顾渊,而是直接看向了他心里的那位顾渊的“监护人”傅笙——管管顾圆圆。 傅笙get到顾泽眼底的深意,轻笑着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小揪揪,轻斥了一句:“别闹。” 顾渊脑袋瓜随着他家傅先生的手劲儿来回摇晃着,拿捏出可怜兮兮的小腔调,矢口否认自己胡闹:“才没有胡闹,不过是失宠的宝宝心里有点苦,需要安慰罢了(liao)。” 傅笙莞尔,但看顾渊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家小夫人并不是真的心里苦,而应该是“不皮一下就很难受”的毛病犯了。 嗯。 也是在趁机跟他撒娇。 傅笙从扶手盒里拿了颗薄荷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把糖喂到顾渊嘴边:“宝宝,您这演技还得练。” 薄荷糖入口,顾渊含着薄荷糖吹了一声口哨,眼尾余光瞥着温易简,学着刚才在机场时温易简的那腔调,说:“好,听老公的。” 傅笙喉结微滚,压下被顾渊这冷不丁一声“老公”勾出来的火,揉搓着顾渊头顶的小揪揪,回头邀请温易简下车去拜见顾老先生:“温公子,祝好运。” 顾渊听出他家傅先生言语间的深意,笑着追加了一声:“加一。” 傅笙和顾渊都觉得,以顾老绅士对顾泽的打紧程度,顾老绅士对想拱顾泽的温易简,只会比当初对傅笙态度更坏,不可能更好。 所以他们双双幸灾乐祸了一把。 然而,顾老绅士不按常理出牌,原地表演驰名双标,非但没有为难温易简,反而给温易简包了一个大红包不说,还把温易简奉为了上宾。 顾渊:“……”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的际遇并不相同了。也就在他家老绅士爷爷这里,从小优秀到大的傅先生才会如此不招人待见。 顾渊握住他家傅先生的手,挠着他家傅先生掌心,小声说:“傅先生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傅笙失笑。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差别待遇就心里难受,话说回来,顾老先生如今对他的态度比以前不知要好上多少。做人贵在懂得知足,以他年轻时犯过的“混”,顾老先生能够祝福他和顾渊,就已经是人生幸事了。 而且…… 他很享受顾渊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傅笙捏住在他掌心里点火的指尖,慢条斯理地、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地把顾渊的手拢在掌心,轻笑着拉顾渊入席。 这一顿中秋家宴是顾正国企盼已久的,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儿孙尽皆在膝前,一个也不缺。 孙女孙女婿两情相悦,二胎都在肚子里了;幺孙早早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得住的伴侣;次孙离家多年,总算肯来吃一口团圆饭不说,还带了个十分妥帖的朋友回来;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长孙的终身大事了。 明明顾池最年长,偏偏属他最不着急。 不过瑕不掩瑜,长孙除了终身大事拉胯,其他方面没有不优秀之处,顾氏在他手里势头越来越好。 顾正国心里高兴,笑意盈然于眼底,举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筷子酸汤鱼片:“难得团圆,没有那么多规矩,吃吧。” 虽然顾正国说没有那么多规矩,然而,在座的无不是教养良好之辈,饶是小豆丁司珞珞的小勺子都没有碰响过他的小饭碗。 餐桌上偶有交谈,也都是低声浅语。 更何况,为了顾泽,这一桌团圆宴着实下足了功夫。 食材是各地空运过来的顶新鲜的,厨师是专门从鸿明阁请回来的,从昨天就开始准备,整治出这一桌子珍馐美馔,着实美味。 美食一入口,一个个儿的就更没有闲扯的念头了。 闷头干饭,酒足饭饱,这才有了闲话家常的兴致。 大伯母池璐难得逮到他大哥顾池,话里话外一直催他大哥顾池抓点紧;顾老绅士坐在儿孙中间,三句话里有两句是跟他二哥顾泽说的;大伯父顾锋跟他家傅先生偏坐一隅,笑谈生意经;他亲姐一家三口围着pad勾勾画画,给肚子里的宝宝设计婴儿房,已经自成了结界。 顾渊看了一圈,只能暂时跟温易简组了个队,开始互相套话。 简直心累。 好在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儿,聊着聊着就开始随机排列组合,聊到最后顾池坐到了顾泽和顾渊两个弟弟中间,司珞珞小朋友爬到了顾渊的大腿上,傅笙跟温易简聊到了一处。 落地钟敲过九响,到了平时休息的时间。 顾正国生活素来有规律,又上了年纪,顾锋两口子也不再年轻,早就过了能熬夜的年纪,顾思韵是孕妇,司珞珞是小朋友,至于司骏那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好爸爸。 这几位纷纷回房,客厅里就剩下了顾渊他们几个年轻人。 都是旧相识,又没有了长辈在场,氛围霎时松快了不少。喝着顾池调的酒,天南地北地随性而谈,一直到顾池的手机里进来一通晏瑜的视频通话,这续上的一摊儿才算散场。 顾渊这辈子身娇体嫩没在商场里打过滚儿,酒量没练出来,平时在外边滴酒不沾,今天仗着在家里,又有傅先生在身边,不禁多喝了两杯。 坐着胡侃的时候不觉得,一站起来就有点打晃。 傅笙弯腰抄着膝弯把醉意熏然的顾渊抱起来,看了一眼在露台上看着月亮跟晏瑜视频的顾三,跟顾泽和温易简打了声招呼,请保姆张姨领顾泽和温易简回房间,这才抱着顾渊回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渊已经睡着了。 傅笙把顾渊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帮小醉鬼换好睡衣,洗了块温毛巾帮小醉鬼简单擦了擦,这才收拾好自己,躺在小醉鬼旁边,把拧着眉心的小醉鬼揽进了怀里。 顾池今天调的酒有点后反劲儿。 顾小娇气包渊闭着眼在他家傅先生怀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一会儿嗓子干要喝水,一会头好疼要揉揉,一会又想去厕所要老公一起…… 醉态百出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算消停下来。 早上五点,傅笙的生物钟如约而至。 怀里空荡荡。 傅笙合着眼习惯性地伸出胳膊一捞,却没能如往常那般捞回滚到旁边的小夫人,只摸到了有些凉的被窝,这是…… 惯会赖床的小娇气包竟然已经起床了? 傅笙掀开被子下床。 小客厅、浴室、衣帽间、书房…… 找到最后,傅笙才在露台上找到顾渊,睡着了的顾渊。 顾渊盖着小毯子躺在摇椅里,腿上放着素面本。素白的纸上不是顾渊突然迸发的设计灵感,而是一副全家福。 说是全家福也不确切。 因为画中只有三个人——顾渊画过很多次的顾林,顾渊只给他画过一次的、25岁的顾渊,以及一个从未在顾渊的画里出现过的陌生女人。 在画中,顾林揽着那个女人坐在沙发里,掌心覆在女人的小腹上,冷峻的眉眼里透着一丝欣喜,25岁的顾渊搓着手站在顾林身边…… 笑得有点蠢。 顾渊想来是又做梦梦见他哥了。 傅笙轻叹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抱起顾渊。顾渊循着熟悉的温度缩进他家傅先生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他家傅先生,说:“我梦见我哥了。” 顾渊醒了,傅笙便抱着顾渊重新坐回摇椅上。 顾渊裹紧小毯子,靠在他家傅先生怀里,枕着他家傅先生的肩头,看着挂在夜空里的月亮,轻笑:“我梦见有个蠢货替我醒了,我梦见我哥娶了喜欢他很多年的苏家姐姐,苏家姐姐人美心善脾气好,跟我哥那就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婚后很和美,苏家姐姐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顾渊说完,从夜空中收回视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家傅先生,“我觉得这是真的。” 傅笙拢紧手臂,温热的唇落在顾渊眉心、嘴角:“这就是真的。” 顾渊失笑。 他家傅先生可真是,宠他宠到毫无原则。 得夫如此,此生无憾。 (全文完) * 黑色宾利穿过被葱翠笼罩的青石路,缓缓驶向挂着蔷薇花墙的白色小楼。 第(2/3)页